愿遠在天堂的母親能永遠面對我微笑 ——這場展覽獻給您 媽媽,時間過的真快,您離開我已經(jīng)四年了。但在我的覺知里您始終像神祇一樣在護我周全,同樣也始終未覺得您已離開。直到這場展覽開始的前夕,您切切實實的走進我的夢里,囑咐我要更加愛惜自己,珍愛生命中的人,要勇敢前行……我在大夢初醒之際才真正體會到了天人兩隔。我才徹底明白您真的不會再回到這個世界了,而是以另一種方式在愛護著我,凝望著你的兒子。但是您知道嗎?這種訣別真的是一種無邊無際的痛楚啊! 媽媽,我想告訴您我現(xiàn)在很好!依舊努力,依舊熱愛生活,依舊是那個您眼中的兒子,依舊以您為傲!只是會時常想起您伴我走過的人生路,點點滴滴的溫暖填滿了我記憶。挺好!這種思念,這種回憶真的挺好,讓我感到生命的富足和愛。我是在“母愛”的滋養(yǎng)下成長起來的——這對我很重要!那些“愛”片段始終會在我的腦海中閃回,正是這些,讓我懂得了如何去擁抱生命,如何去關愛生命中的人。 我對藝術的熱愛,源自您對我的一貫鼓勵與支持。我從小便不是那種天資過人的孩子,是您教會了我“勤能補拙”,教會了我“笨鳥先飛”,告訴我“堅持與認真”的力量。這份“笨拙”在您的引領下逐漸讓我獲得了許多踏實的本領,讓我漸漸自信,不彷徨…… 媽媽,謝謝您! 前幾日,我讀到了袁枚的《苔》: 白日不到處, 青春恰自來。 苔花如米小, 也學牡丹開。 我想說:媽媽,這就是我眼中的您! 我很想念您,我的媽媽! 與策展人在展覽布展現(xiàn)場 開幕式當天觀眾等待入場 藝術家訪談錄 策展人:Claudio Rocca 于:1977年我出生在中國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由于父母都是軍人,我們后來又隨部隊搬到了遼寧省的本溪市。本溪是一座被美麗的山脈、小溪和河流環(huán)繞的城市。也許正是這種經(jīng)歷激發(fā)了我對風景畫的興趣。后來,我隨父母搬到了老家山東省淄博市。在那里,我住在齊魯石化這樣一家大型化工企業(yè)的生活區(qū)中。 記得在小學三年級的暑假期間,父母把我送到中國畫班,在那里我遇到了潘思劍的老師,他在齊魯石化公司的工會工作。潘老師是我的第一位中國水墨畫老師,也是我在美術方面的啟蒙老師。就是在那段時間,我對繪畫產(chǎn)生了極大的熱情,以至于課后為了畫畫常常忘記午休。父母還為我購買了中國畫用的毛筆、“一得閣”墨和宣紙。就這樣,我算是初步了解了中國畫的特點,并背熟了謝赫的《六法》。當時我的年齡還很小,未能完全理解這些法則;直到后來我開始正規(guī)的藝術學習,才真正明白它們的重要性。 改變?nèi)松?ldquo;轉(zhuǎn)折點”與一封信有關。那時父母為我剪下了許多報紙和雜志上的文章,其中許多還只是黑白圖片。由此,知道了些著名的中國畫家,如齊白石、李可染、李苦禪、潘天壽... ...其中我對李苦禪特別喜歡,并且知道他曾是齊白石的學生,后來成為中央美術學院的教授。記得是在1988年,我讓母親給李苦禪寫了一封信,懇求他收我為徒。 信發(fā)出去了,但我們從未收到回音,仿佛石沉大海。于是,我請求母親帶我去北京親自尋找李苦禪先生,請他收我為徒。為了實現(xiàn)我的夢想,母親同意了我的請求。在北京我們找到了中央美術學院,并向?qū)W校的老門衛(wèi)打聽李苦禪。老人驚訝地告訴我們,大師早已去世多年,并問我們找他的緣由。我回答說“我想成為他的學生。”老人建議說,以我這么小的年紀,去找一位大畫家做徒弟是不現(xiàn)實的,不如先報考中央美術學院附中,系統(tǒng)學習繪畫。就這樣,我在幾年后報考了中央美術學院附屬中學,沒想到從此我的人生便與中央美術學院結緣。現(xiàn)在想想正是那封沒有回音的信指引著我走上了繪畫藝術之路。 于:我于1993年進入中央美術學院(CAFA),在完成了學院附屬中學的學業(yè)后,于1998年,考入了中央美術學院的油畫系,并于2002年畢業(yè)。在中央美術學院期間,我開始了系統(tǒng)的油畫藝術學習。早在中學階段,我就已經(jīng)堅定了學習油畫的決心,盡管這對我來說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記得在附中第一年,我的素描成績還算優(yōu)秀,但在理解和處理色彩關系方面遇到了困難。當時的授課老師認為我的色彩感覺不好,不適合報考油畫系。然而,另一位老師卻給了我一個寶貴的建議,他說:熱愛繪畫是最基本的前提,“感覺”是可以通過訓練來提升的。這種關于繪畫實踐的觀念對我來說是全新的,它讓我想起了母親在我童年時期關于日常生活的教導:那就是,缺陷可以通過意志力和訓練來克服。于是,我投入了極大的努力開始了密集的訓練。剪下小塊硬紙板并涂上乳膠水,然后每天堅持畫小尺寸的風景油畫。這個訓練一直延續(xù)到今天。老師要求我密切關注色調(diào)關系以及一天中不同時間的光線變化。一年多后,我的作品終于得到了最初對我有疑慮的教授的認可,他認為我已經(jīng)達到了可以進入油畫系的水平。這一認可給了我極大的勇氣,也讓我更加堅信:通過艱苦的努力、奉獻精神和系統(tǒng)的訓練,藝術的敏感性是可以被培養(yǎng)出來的。 在附中學習期間,我還經(jīng)歷了多種藝術學科的訓練,包括人物寫生、色彩靜物練習、石膏像寫生等;此外,還學習了雕塑、中國畫經(jīng)典作品的臨摹以及版畫課程。后來,本科階段的課程內(nèi)容與附中相似,但難度顯著增加,教學范圍更廣,教授們的教學方法也有所不同。 于:在我就讀美術學院期間,教育內(nèi)容豐富多樣。學科涵蓋了油畫、壁畫、版畫、雕塑、中國畫,那時還有連環(huán)畫、中國年畫專業(yè),同時新興的藝術設計專業(yè)也成立了。中國改革開放后學生們的思想非;钴S,使我們愿意去探索各種不同的藝術形式。在學院內(nèi),有些學生開始私下從事觀念藝術和裝置藝術的實踐,盡管這些不屬于正式課程的內(nèi)容。當時學生們與教授們經(jīng)常在一起討論新的藝術概念,彼此間營造出了一個活躍而富有生氣的學術環(huán)境?傮w而言,學院支持學生追求他們的學習抱負,鼓勵進行藝術實踐。像徐冰和呂勝中這樣的藝術家在當時名噪一時,在學生中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 90年代,美術學院的學生充滿了新思想,但同時也有很多困惑。很多人在思考藝術是否還應該遵循傳統(tǒng)模式,是否應該演變。那段時期被記憶為一個充滿激情和思考的時代,但同時也是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疑慮和矛盾的時代。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研究、學習,現(xiàn)在我有一種感慨:如果時光能讓我回到大學時代,我會更加專注研究繪畫的本體問題,對自己的選擇不再猶豫。 于:為了深入理解19世紀的法國藝術,我于2006年在上海開始跟隨徐芒耀教授學習油畫技法并 從2010年起攻讀博士學位。這里我特別指的是19世紀中后期法國沙龍(Salon)藝術,即那些所謂的學院派藝術家。在此之前,我們對安格爾等藝術家以及后來的印象派和后印象派有了一定的了解。然而,像梅索尼埃、杰羅姆、布格羅、卡巴內(nèi)爾等法國沙龍藝術家我們卻知之甚少。他們盡管在當時的法國乃至歐洲享有盛名,但后來卻幾乎從藝術史中消失了。這種遺忘的原因有很多。但近些年,他們的藝術光輝重新被挖掘出來。 自2006年以來,徐芒耀教授開始向我介紹那個藝術時期的相關信息。那時,我對梅索尼埃特別感興趣,甚至可以說是著迷。于是在2010年,在我開始攻讀博士學位時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以沙龍藝術為研究重點,并把梅索尼埃作為個案。2013年,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派我去法國研修,我有幸結識了彭昌明教授,她是研究19世紀藝術的專家,特別是對高蒙和達仰有深入的研究,她也成為了我在國外研究博士論文時的導師。在撰寫博士論文的過程中,彭教授給了我許多指導,建議 我去參觀法國各地的博物館,去觀察研究那個時期的藝術作品。 于:我第一次到國外參觀博物館是在2009年,當時去了俄羅斯的莫斯科和圣彼得堡。此后,我?guī)缀趺磕甓汲鰢眯,參觀歐洲各地的博物館。2013年,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派我前往法國進行為期三個月的學習。在學習期間,我繼續(xù)沉浸在博物館中,從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大師到卡拉瓦喬,然后是委拉斯凱茲、倫勃朗、維米爾、夏爾丹,再到19世紀的法國藝術家,如安格爾、德拉克洛瓦、莫奈、梵高、高更、納比派、塞尚等都是我研究的對象。2017年,我首次前往美國,因為我的畫作《在布拉格》在“美國肖像畫協(xié)會國際肖像比賽”中獲得的第一名。這是中國畫家首次在國際重要比賽中獲得比較高的獎項。2018年,我又在ARC國際藝術大賽中獲得了金獎和其他多個國際獎項。此后,我連續(xù)幾年參加了美國的一些比賽。在第一次美國之行中,我參觀了紐約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MoMA)和弗里克收藏館。隨后,我還參觀了波士頓、費城和洛杉磯的博物館。 我也特別喜歡美國藝術家,如愛德華·霍普和安德魯·懷斯。我對霍普非常敬佩,因為我認為他的繪畫非常有力量,展現(xiàn)了典型的美國生活。這也是我的目標:在繪畫中找到典型性和永恒性而不是獵奇性;诖耍厦嫣岬降倪@些藝術家在我眼中是無與倫比的巨匠。在抽象藝術家中,我欣賞羅斯科、蒙德里安和波洛克。我欽佩他們作品中高超的藝術品質(zhì)。我的藝術風格可能看起來是理性并且抒情的,類似于安格爾,但我對各種風格持開放態(tài)度,并愿意從各類繪畫中汲取靈感,我認為任何形式的繪畫,在審美的追求上都是一致的。 于:除了在西方的旅行經(jīng)歷之外,還有很多旅行經(jīng)歷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比如從1995年開始,我?guī)缀趺磕甓紩巴袊牟貐^(qū)旅行寫生。我的博士畢業(yè)創(chuàng)作《撿牛糞》便是描繪了藏區(qū)草原上的牧民生活。這些生活在雪域高原極端環(huán)境下的人們自由且積極的生活方式深深吸引了我。藏區(qū)的地理環(huán)境和人物特點非常適合用油畫表現(xiàn)。這些旅行經(jīng)歷 深深刻在我的記憶中。 在歐美的旅行中,我也非常關注當?shù)氐奈幕厣妥匀痪坝^。我特別喜愛那些歷史悠久的城市,那些無論走到哪里都能找到過去痕跡的小城市。幸運的是,我從小便養(yǎng)成了隨時畫畫的習慣,從而繪制了很多視覺筆記。即使沒有時間作畫,我也會用眼睛“繪畫”,觀察光線,還有人物的面孔以及他們與環(huán)境的關系。2019年,在北京靳尚誼藝術基金會組織的一次游學中,我再次造訪意大利。在佛羅倫薩、阿西西和羅馬進行了一個月的研究和學習,這一次我有幸見到了許多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期教堂里的重要壁畫。馬薩喬、波提切利和喬托等藝術家的作品為我?guī)砹素S富的營養(yǎng)。在那次旅行中,我畫了很多速寫,我認為隨時將所學付諸實踐是非常重要的。 于:油畫是通過造型和色彩的美感來表達的。這是一種基于對“真實性”追求而發(fā)展起來的藝術形式。與東方文化不同,西方文化強調(diào)真實性,我指的是相對于描繪對象的真實性,它成為特定時間和地點的“真實”再現(xiàn)。而東方繪畫則基于抽象的圖像和藝術家從自然觀察中發(fā)展出的各種風格化和概念的范式。在印象派藝術家中,我認為莫奈是非凡的。莫奈在戶外繪畫方面尤為出色。有些人認為他過于草率和流暢,不如畢沙羅那樣真誠,也不像西斯萊那樣富有詩意。然而,當從遠處觀察畫作時,莫奈的作品所產(chǎn)生的視覺沖擊力是最強的。他在畫面內(nèi)部關系的安排上具有超群的能力。他通過觀察創(chuàng)造出了一種抽象的美,在這種美中,人們可以欣賞到豐富的變化。這種抽象關系正是美的所在。我欽佩莫奈在提煉和綜合視覺感受方面的能力。我喜歡描繪黎明和黃昏,也喜歡在自然光下作畫,因為外部光線比室內(nèi)光線更復雜多變。當我繪制《黃昏的塞納河》時,我選擇在外部光線下表現(xiàn)作品,因為我認為黃昏的色調(diào)深沉而豐富。色調(diào)是色彩的靈魂,反映了作品想要傳達的情感。在創(chuàng)作這幅作品時,我并沒有刻意模仿莫奈的風格,而是專注于他觀察事物的方法。 于:我喜歡表現(xiàn)現(xiàn)實生活中的場景,因為這些場景對我來說有著強烈的沖擊力。我無法描繪我從未見過的東西。我之所以喜愛上了庫爾貝,是因為他不帶有獵奇的眼光,而是能非常深入的去描繪普通人的生活、工作場景和肖像,還有他目之所及的風景,這些作品極具感染力。庫爾貝的作品有著鮮明的特點:色彩深沉,造型堅實,繪畫技法既大膽又細膩。他的作品在近看時顯得粗糙,充滿了原始的質(zhì)樸感,但從遠處看,整體效果卻深刻而有力。這說明他駕馭抽象美的能力非常強。因此庫爾貝的作品經(jīng)常給我?guī)盱`感。 在我的博士畢業(yè)項目中,我還受到了烏克蘭畫家雅布隆斯卡婭(TeEana Nylivna Yablonska)的啟發(fā),她以作品《糧食》而聞名。我借鑒了她的構圖形式和表現(xiàn)外光時所展現(xiàn)出來的水平。我不認為模仿就意味著失去自我,相反,這種站在大師肩膀上遠眺的方式倒更能讓自己認清自我。通過吸收經(jīng)典作品的精華來完善自己是終其一生都要做的事。 19世紀的俄羅斯有許多優(yōu)秀的現(xiàn)實主義作品,如蘇里科夫、列賓和列維坦的作品。蘇里科夫的繪畫創(chuàng)造了一種類似庫爾貝的“臟”色調(diào)交響曲。這些表現(xiàn)抽象美的畫作對我有很大的幫助。 于:在研究梅索尼埃的過程中,我開始對創(chuàng)作小尺寸作品產(chǎn)生了興趣。許多19世紀的學院派畫家也喜歡采用這種類似于“弗拉芒小畫派”的風格。這種風格的頂峰可以在17世紀維米爾的作品中找到。維米爾的造型硬朗、簡潔且具概括性。相比他而言,其同時代的其他一些藝術家雖然在細節(jié)上表現(xiàn)出色,有時甚至優(yōu)于維米爾,但從遠處看時作品往往缺乏視覺沖擊力,缺乏抽象的美感。 19世紀的學院派畫家的作品大多通常缺乏抽象性,他們的作品受當時剛剛興起的攝影術的影響很大。像梅索尼埃和杰羅姆這樣的畫家都熱衷于根據(jù)照片作畫,認為這些照片提供了更為真實的信息。當時,藝術評論家泰奧菲爾·戈蒂耶(Théophile GauEer)強調(diào)對對象、環(huán)境和人物的生動細致描述,注重呈現(xiàn)“近距離觀看”的美學特質(zhì)。這一理論主導了當時的美學潮流,導致學院派畫家過分關注細節(jié)而忽視了整體的抽象性。 對于中國人來說,學習油畫非常困難,因為東方人的思維方式和觀察方式與西方人有著根本的不同。因此,如果我們想要發(fā)現(xiàn)這種藝術的魅力,必須先從改變思維方式和觀察方式開始。改變習慣是一項巨大的挑戰(zhàn)。因此我認為學習油畫的最大困難不在于掌握技法,而在于如何能建立一種適合這一畫種的科學的觀看和思考方式。 基于這些思考,我致力于無偏見地研究歐洲不同時代的不同畫家的優(yōu)秀作品。因此,我自然而然地將莫奈、庫爾貝、維米爾、倫勃朗,甚至畢加索等藝術家聯(lián)系在一起,因為我能夠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存在的共同點,我想這應該是我必須要學習的東西。 于:我最初開始繪制自畫像是出于必要,因為當時沒有可用的模特。隨著時間的推移,通過仔細觀察鏡中反射的自己,我逐漸在這種形象中識別出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熟悉感來自于我的外在形象,而陌生感則源于情緒狀態(tài)和周圍的環(huán)境及光線的變化。我的狀態(tài)在不斷變化,在不同的環(huán)境中和光線下都會形成一種全新的關系——這使得創(chuàng)作自畫像充滿了挑戰(zhàn)。我可以通過耐心地觀察自己,捕 捉特定情緒下的自我形象。此外,畫自己讓我感到舒適從容。因為我可以耐心地、穩(wěn)定地觀察。 自畫像自古以來一直是油畫藝術家們所鐘愛的主題。像倫勃朗、弗洛伊德、畢沙羅、塞尚這樣的藝術家在繪制自畫像時,也應該有過與我類似的感受。我對面部表情、姿態(tài),光線甚至衣著都非常感興趣。一個面孔就足以讓我產(chǎn)生情感的振動。一幅作品是否有力量,并不取決于題材的宏大,最為重要的是:你是否真的有話要說。盡管自畫像這一主題看似有限,但對我來說卻充滿了激情。一方面,我通過它提高了自己的技巧,另一方面,我通過它也能夠自由地表達我的視覺和內(nèi)心情感。 于:在創(chuàng)作肖像時,必須捕捉人物的典型特征。我喜歡畫熟悉的人,因為我了解他們的典型性。即便是光線的設計也要更好地突出對象的特點,從而能夠令人信服地表現(xiàn)出人物。例如,我在幾幅作品中都畫了一個叫楊音的朋友。最初的幾幅畫雖然形似,但總覺得缺少點什么。最終我意識到,他最典型的情緒是樂觀,是面帶笑容的表情。所以我讓他保持微笑給我做模特。雖然很辛苦,但結果是創(chuàng)作出了一幅特別像他的肖像。簡單來說,肖像畫必須“像”其描繪的對象。在中國,人們欣賞東晉時期大畫家顧愷之的理論,他是中國“傳神論”的奠基人,強調(diào)捕捉人物的神韻。這是表現(xiàn)的核心目標。在中國繪畫中,一棵樹、一座山、一個人物之所以吸引人,不僅僅是因為它們的形象本身,還因為其抽象元素。因此,傳統(tǒng)中國繪畫的方法,其實都是抽象元素的集合。 當我創(chuàng)作肖像畫時,不僅要關注對象的典型特征,還要關注其抽象美的表現(xiàn)。許多作品在細節(jié)上非常寫實,但整體上卻顯得“虛假”。例如,法國畫家大衛(wèi)的某些作品在造型上缺乏力度,過于圓滑,導致所有人物看起來都很相似。美國畫家薩金特的肖像雖然看起來真實,但有時也顯得單調(diào)甚至不真實。相比之下,像委拉斯開茲、安格爾、惠斯勒在表現(xiàn)視覺現(xiàn)實時更會發(fā)現(xiàn)抽象的美感,比如會將一些區(qū)域畫得模糊,而其他部分則保持清晰,這就是一種主次秩序上的抽象美。因此我認為肖像藝術是一種很有難度的創(chuàng)作形式,它不僅要酷似你所描繪的對象,還和其他藝術形式一樣,要尋找并構建出整體的“抽象美”。 于:在我看來,我并不認為藝術家或藝術作品應該被劃分為古代、當代或未來。我認為藝術作品可以被分為兩類:好的和不好的,藝術家也可以被視為優(yōu)秀或不那么優(yōu)秀的。作為一名藝術家,我們的任務是創(chuàng)作出具有高審美標準的藝術作品,感動人的藝術品。對我個人而言,我一直專注于架上繪畫,因為這是我最熱愛的表達形式:它帶給我無盡的愉悅也帶給我無盡的挑戰(zhàn)。 于:當前的藝術理念和藝術實踐充滿活力且多樣化,但手段上的多樣是不能與“進步”劃等號的。只是多了幾種說話的方式而已,其中有說的好的也有說的不好的。一位藝術家短期內(nèi)獲得成功并不代表他能真正的被歷史銘記。當我們回顧過去的優(yōu)秀藝術作品時,并不會因為它們的技法與當下不同而覺得它們單調(diào)乏味,因為那些作品蘊藏的情感是充盈的。 我認為白南準的影像作品非常出色。還有克里斯托的大地藝術,對我來說非常引人入勝,令人印象深刻。他選擇對象時是有審美思考的,包裹的過程突出了造型的基本形態(tài),與環(huán)境(包括色彩)進行對話配合的很協(xié)調(diào),巨大的雕塑效果非常震撼。 因此,我認為技法只是一種外在形式。重要的是如何有效地處理主題,因為只有通過視覺上的吸引力才能引發(fā)情感反應。許多杰出藝術家的作品主題簡單,但展現(xiàn)了卓越的審美能力,因此成為經(jīng)典。相反,許多看似深刻復雜的作品,如果沒有達到必要的美學高度,往往顯得乏味平淡。 于:我希望我的繪畫首先能夠傳達油畫的魅力,比如造型、色彩和構圖的美感。只有這樣,才能與觀眾建立溝通。我喜歡描繪能引發(fā)情感共鳴的主題,無論是人物還是風景。至于我的作品會給觀眾帶來什么,我認為這是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過程。我能夠做到的是盡量表達出自身的感受,我相信觀眾自然會找到與之共鳴的部分。 主題只是一個工具。無論是歷史題材、日常生活場景,還是夢境描繪,都同樣有價值。只有感動自己的題材才是重大題材,就像塞尚畫的“蘋果”作為“主題”,它便是塞尚的全部。你說重不重要?我認為,藝術作品的真正靈魂在于向觀眾傳達一種抽象的美感,用這種美感來傳遞某種情感。在這一點上,我覺得中國繪畫與西方繪畫是相通的。 于:在2024年,我計劃創(chuàng)作一幅大型作品。這將是繼大型西藏題材作品《撿牛糞》之后的又一重要作品。我想選擇煤礦工人作為主題,并親自前往礦井,深入體驗和發(fā)現(xiàn)他們的典型特征。我被煤礦工人從礦井出來時的色彩魅力和形象特征所吸引,那些黑色調(diào)中存在的各種層次很有力量,我想要探索這些黑色的表達。 目前,當?shù)弥鹆_倫薩學院美術館將舉辦這場展覽時,我充滿了熱情,原本打算運用盡可能多的表達形式來呈現(xiàn)這次展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感到需要一個更精簡的展覽,就像一顆鉆石一樣,讓觀眾能夠在安靜的氛圍中欣賞這些作品,體會我多年來對油畫語言的研究。我希望作品本身能夠吸引觀眾的注意,并引發(fā)他們的情感共鳴。這是我所追求的目標。 |